一个想要评论的同人写手。
AFD:白骰
 
 

【杀破狼/阅读体】遑论人间11

【秀娘一笑,不以为意地缩回手。

她的嘴唇上抹着沈十六买的胭脂,苍白端庄的脸上凭空多了一抹艳色,就像一朵吸饱了鲜血的花。】

大家伙不自觉的去在心里描摹秀娘的样子,大概就像一朵长在山上,耀眼夺目的玫瑰吧,红的透亮,也长满了刺。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疑惑,今天咱们正好有机会,不如把话说清楚了吧——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秀娘道,“这样说,你心里好受些吗?”

长庚的眼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他毕竟年轻,还没有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这世上,再好的朋友,再亲的师长,也没有人能代替一个母亲,哪怕是父亲都不能——长庚并不是不渴望母亲的,只是有时候,倘若明知可望不可即,还不肯认命,那就太苦了,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可怜。

长庚心里无数次地想过,他绝对不可能是秀娘亲生的,如今得到了这么个并不意外的答案,心里一时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姐姐不讨厌你,她只是讨厌她自己,讨厌成为天狼十八部政治的牺牲品,讨厌在她认命后给她莫须有罪名的中原皇帝,也讨厌给了她希望却没成功带她走的我。”胡格尔一边抚摸着身边的残魂,一边说着,并不是用戚戚然的可怜语气在卖惨,也没有渴求谁的原谅,只是淡淡的陈述,仿佛再给自己的一生做一个总结,残魂懵懵懂懂的,话也不会说,跟棱角分明与凡人无异的其他魂魄不同,这残魂更像跟那个魂使同类,五官都不怎么分明,不自觉的跟着胡格尔起承转合的腔调,晃动着躯体,仿佛一个高兴的孩童,看着温馨又难过。

长庚不愿意细细去想的答案以最温柔又最残忍的方式敲开了本就没合上的门:这是乌尔骨,是陪伴他二十多年的兄弟。

从雁回到如今,他很少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什么极端情绪寄托在某个人身上,顾昀算唯一的例外,对胡格尔那番话产生那么大的芥蒂,也是因为那暗含着注定拉着身边的人万劫不复的语句太过危险,仁义的少年甚至有过毁掉自己的想法——一个强大的疯子很危险,若是残废,等身边人闲来无事赏点吃食也是能苟活下去的。

将军偏要让他看中的人风风光光挺直腰板的活着。

至于莫须有的罪名……长庚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打理烽火票的经验,这样简单的计算根本要不了几个呼吸,扭头看向顾昀,见他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渐渐放下心来,斜着瞪了一眼元和皇帝,玄铁营事变是一切混乱的基石,虽然可能性渺茫也希望后面少提起才好。

顾昀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一副浑不在意,他虽然打心底里来讲也够不上记恨两个字,但伤心总是有的,押送加莱的那段路,悲彻透骨之下,险些提前个几十年到这地界,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长庚心里不祥的预感渐渐浓重起来,戒备地问道:“突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 …………

在他十余年的短暂生命中,秀娘无数次想杀他,给他灌过毒酒,用刀子捅过他,将他绑在马上拖行,甚至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情绪突然失控,还企图用被子闷死过他……

可每次都又都悬崖勒马地留了他一条小命。

也留了他一线不切实际的幻想。

长庚尽可能波澜不惊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亲娘,只是我一直觉得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是匪窝留给你的脏污。”

秀娘木然地对镜而坐,脸色越来越白,良久,她忽然叹道:“孩子,我对不起你。”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长庚心里万千的戒备和怨恨就险些分崩离析,他才知道,原来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委屈,是这一句话就能轻易化解的。】

“我原谅她了,你呢?”在众人隐蔽也隐蔽不到哪里去的注视下,长庚开了口,喝破了沉默。

残魂仿佛是扭动了脖子看向了他,空旷的场地响起微弱的带着悲伤的哀鸣,然后又回归了平静,像长庚梦里的那样,残魂整个开始修补,长大,也仿佛从他身体里把最后什么东西带走了,渐渐长成跟他十分相似的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庚,转身拥抱了他的母亲。

“我也原谅你了。”不是怎么好听的声音,甚至带着不伦不类的口音,残魂仿佛被什么感召,也不等胡格尔做什么反应踉跄的下了石椅,往突然出现的铜门走去。

“连带孩子都不行,除了漂亮还会什么?”门的那边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带着边陲的口音,沈易顾昀听着耳熟,长庚却愣住了。

胡格尔从仿若被定身的状态中猛的扭头看向开始淡淡消退的铜门,她好像听到了徐百户,那个唯一会待她好的男人的声音。

喉咙里酝酿了一丝难过,眼泪就流下来了。

【然而这十四岁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眼泪,继而疲惫地问:“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打算怎样呢?良心发现,要解了我身上的毒,还是干脆杀了我?”

秀娘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好像那少年是一件什么名贵的器物:“你知道……”

长庚:“我当然知道,从我在雁回小镇落脚那天开始,我没有一夜不做噩梦,哪怕白天打个盹,也会从梦魇里惊醒。”

只除了头天晚上——长庚的思绪一瞬间散乱出去,忽然后悔起和十六怄气这件事。

长庚:“我自认长到这么大没什么建树,但也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哪有那么多三更鬼来敲我的门?难道世上还有夜夜噩梦的怪病吗?”

………… …………

“神女的血也流在我的胸口里,以我长生天的无限神力保佑你,你……你一生到头,心里都只有憎恶、怀疑,必得暴虐嗜杀,所经之处无不腥风血雨,注定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不得……不得……好……”

“死”字从她的喉咙里踉跄着滑落出来,女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她突然若有所感,缓缓地扭过头去,望向床幔上垂下来的小香包,包里有一枚平安符,是徐百户有一次当值回家,在城外的寺庙里求来给她的。

女人的眼睫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突然像是蓄满了眼泪,眼泪把她阴毒的目光冲刷得无比温柔,可惜这温柔只停留了片刻。

她缩紧的瞳孔终于吹灯拔蜡、死气沉沉地散开了,盛装的女人一口气戛然而止在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中,然后裹挟着最终的余温,重重地倒了下去。】

一生到头,只有憎恶的是她、只余怀疑的是她,变得暴虐嗜杀的是她,乃至所经之处无不腥风血雨的是她,若算上加莱的结局拉着所有人一起不得好死的,甚至还是她。

师长,眼界,朋友,挚爱,本事,恪守本心之人收获一切。

就好像这破例的阴曹地府,这苍天或许还是有眼睛的吧。

长庚自己已经能很淡定的去回忆了,甚至看向顾昀担忧的目光,给予安抚。

【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真心待你,你一生到头,心里都将只有憎恶、怀疑,必得暴虐嗜杀,所经之处无不腥风血雨,注定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不得好死。

………… …………

“对了,”长庚茫然地想道,“沈先生平日里偶然流露的见识才学,怎会是个久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呢?”

沈十六虽然游手好闲,却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气度,哪怕寄人篱下,也不见丝毫落魄困窘……怎么会是个普通混混呢?

这些事他心里本应早就有数,可一闭上眼,想起的始终是沈十六撑着头,在病床前守着他的模样。

如果那也是虚情假意——

………… …………

而与此同时,城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

放下疯女人胡格尔的残忍,对于顾昀跟长庚来说,其实是两码事,隐藏身份微服私巡的事长庚也不是没干过,但挨打要立正,公私要分明。

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顾昀觉得自己平常棒槌掉也就罢了,对这么个惨遭巨变的少年,着实残忍了;长庚则觉得自己当年太过任性。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扭头一起看向了沈易。

沈·偶尔流露出才华·先生·易:“……”主意又不是我出的,看我干嘛?

【不知是谁释放了城楼中的警报哨,那两尺多高的长哨卷着紫流金染过的白气,“呜”一声冲上云霄,尖鸣水波般飘摇出三四十里,划破了雁回城十四年的惨淡宁静。

正在埋头整理钢甲的沈易抬起头,下一刻,沈家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沈易一把从地上捞起钢甲上卸下来的重剑。

“是我。”沈十六低声道。

沈易沉声道:“蛮子们提前动手了?”

这一句话问得短促而低沉,半聋的沈十六却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巨鸢上有蛮人的细作,回来的那艘船上藏的不是我们的人。”

沈十六一边说着,一边马不停蹄地闯入内室,在床边举掌下劈,整个床板一声巨响,裂成了两瓣,那床板下竟是空的。

一套暗色的铁甲竟然横陈于木板下。

沈十六的手灵巧地撬开了钢甲胸口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面玄铁令牌,手指被森冷的玄铁令牌映得发青。他蓦地转过身来,那烂泥一样总是挺不直的腰不竟像把铁枪,大开的门外吹过的风掀起他轻薄素色的青衫,仿佛是慑于他身上森冷的杀意,打着卷地与他擦肩而过。

十六道:“季平。”

“季平”是沈易的字,从未在外人面前叫过。两人平日里为了一点家务事没少斗嘴打闹,亲得像真兄弟,此时,沈易却后退一步,麻利地半跪在地:“属下在。”

既然他们提前来了,正好我们趁乱收网——我把四殿下托付给你了,先送他出城。”

沈易:“是”。

沈十六飞快地取下外衣和床头一把佩剑,转身便走。】

沈提督死也不看皇上,只是盯着顾大帅,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13 Nov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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