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要评论的同人写手。
AFD:白骰
 
 

【杀破狼/阅读体】遑论人间18

【蛮人们倾巢而动,全重甲军突袭雁回城,可谓是拼了老命。大梁供养尚且吃力的重甲,对十八部落的蛮人是什么概念呢?


大概“尽其膏脂”已经远远不够了,骨髓都得刮上三回才行。


他们本就和野狼一个窝里滚大的善战民族,加上蓄谋已久和重甲部队,倾力一击,理所当然应该所向披靡。


可惜,偏偏撞上了玄铁营。


玄鹰利索地夺下巨鸢,玄甲生擒蛮人世子,在顾昀的默许下,诛尽城中北蛮残部,那日太阳未落,战斗已经结束。


而这还没完,顾昀料理了外敌,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兵转向了自己人,趁着众人震慑于玄铁营神威,一口气拿下了雁回城、长阳关等北疆一线大小武将六十余人,不问青红皂白,通通收押候审,一时间,北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长庚和葛胖小被短暂地安置在了雁回太守郭大人的府上,郭大人见顾昀就哆嗦,生怕遭到牵连,听说让他照顾小皇子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那真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派了两排使唤人,在长庚他们借住的院门口听呵,只差亲身前去端茶倒水。】


“好!好一个玄铁营!”存在感比李丰还低了不少的元和皇帝突然出声,吓了加莱荧惑一跳,但听的出来不是刻意的那种,倒像是作为帝王为自己的将领的那种骄傲。


顾昀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的沙子,没办法,不恨归不恨,有情义在归有情义在,也不妨碍他过往听完这个声音的夸奖,接下来就是各种掺着愧疚的钳制,他又不是那种不长记性的人,着实是下意识的反应了。


刚才还只是斜着睨了一眼,如今长庚整个脑袋跟着转了过去,眼中杀机四溢。


元和皇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经年自己都做过什么,噎了半下,还算乖觉的收了声。


顾昀内心缓缓叹了口气,伸手摸到了长庚后脑的碎发,先是一点一点的给人理了上去,才把梗着脖子的人,一寸一寸的扳了回来,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替玄铁营诸多将士谢过陛下。”


长公主一个眼神拦下下意识要打圆场的沈易,开口:“世子,请继续吧。”


都准备好接话的顾昀诧异的看了眼沈易,对方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气氛竟然彻底僵下去了。


一旁人心里给长公主叫好,瞧着顾昀明里暗里忍了两个先皇帝这么多年,也总算是让他俩下不来台一回了。


【葛胖小沾了长庚的光,也享受了一回皇家礼遇。


那小胖墩从兵荒马乱里缓过来,一想自己这就算家破人亡了,便先哭了一场,哭到一半想起长庚跟他一样,也是孤苦伶仃,虽然还剩下义父这么一个亲人,但十六叔还连人影子都不见一个,也不来看他,不由得便心生一股同病相怜,不好意思当着长庚大放悲声了。


可是不哭也没别的事干,葛胖小掰着手指头,试图将此事中间种种关节思考清楚,最后还是放弃了,此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怎么想都是一团浆糊,便问长庚道:“大哥,他们说你爹是皇帝,那秀姨莫非是皇后?”


长庚手里拿着半把“袖中丝”,救葛胖小的时候,他将铁腕扣里的袖中丝打出去一枚,后来收拾战场时又偷偷地捡了回来。


大凡铁物,锋利与结实很难共存,云盘扣里的袖中丝纵然削铁如泥,却实在不怎么结实,尖端已经折在了蛮人的重甲中,被滚烫的紫流金融了一角,刃都没了,成了个光秃秃的黑铁片。


长庚一边用铁钉刮去残刀上面凸起的地方,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葛胖小说道:“皇帝的儿子又不都是皇后生的,他有的是老婆,而且秀娘是个蛮人,我也不是什么皇子,是那个蛮族女人想让我冒充皇子。”


葛胖小:“……”


屠户家的小儿子听了这个回答,越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着嘴愣了好一会的神,感觉他大哥真是太可怜了,飞禽走兽都有父母,唯有他弄不清自己的来龙去脉,父母如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葛胖小信誓旦旦道:“大哥,你放心,不管你爹是皇上是百户还是唱戏的,你都是我大哥!”


长庚听了,先是干巴巴地提了提嘴角,后来大概是品出了一点滋味,终于露出了一点含混的笑意。】


大家齐刷刷的看着葛晨,给敢跟大朝会上同户部尚书吵的不可开交的葛灵枢看的有些扭捏。


沈易之于顾昀,葛晨之于长庚。


莫说葛灵枢这一手火机钢甲摆弄的灵巧无比,就是没这份才华,就冲长庚的性子,如此赤诚相待的朋友,又怎么会亏待了他。


【葛胖小:“将来我要是也能进玄铁营就好了。”


长庚没来得及接话,屋外忽然有人说道:“玄铁营不比普通将士,日常操练极其艰苦,你吃得了苦吗?”


两个少年一抬头,见是沈易推门进来了。


沈易换下了那很可怕的黑甲,转眼又是那婆婆妈妈,满身透着一个“穷”字的落魄书生,他手里拎着两个食盒走进来放在桌上:“宵夜,吃吧。”


郭大人很重养生,府上的宵夜只有汤汤水水,大人也就算了,多一口少一口两可,这半大少年哪里受得了?葛胖小连喝三大碗鸡汤面,依然只觉得灌了个水饱,连一身冬暖夏凉的五花膘都黯淡了下来,此时掀开食盒,见里面实实在在的包子馒头和肉,眼都蓝了,当即欢呼一声扑上来,把什么玄铁营、白铁营都抛诸脑后去也。


不过这小胖子很够意思,忘了天下也没忘了他大哥,先屁颠屁颠地给长庚拿了个大包子:“大哥,你吃。”


长庚往沈易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他想见的人,顿时胃口尽失,兴趣缺缺地摆摆手,强压下心里的失落,半死不活地打招呼道:“沈将军。”


“不敢当,”沈易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地在旁边坐下,解释道:“这次边防大清洗,顾大帅那里实在分/身乏术,只是他心里对殿下十分记挂,特地嘱咐我来看看。”


“殿下也不敢当,”长庚不冷不热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他凉凉地说道,“十……侯爷日理万机还费心想着我们,真让人受宠若惊。”


沈易笑道:“大帅要是知道殿下在背后这么生分,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呢。可惜他那个人,心里有什么不好受,从不会直说,只会变着花样找别的茬,就苦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了。”


长庚漠然没接话,全服心神好像都在手里那把残刀上,他在上面仔仔细细地选了个位置,开始用铁钉在上面钻孔。


他心里明镜似的,根本不相信沈易会是什么普通属下。哪怕微服出巡,普通属下敢随意支使安定侯刷碗煮粥吗?除非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没人说话,气氛一时间尴尬得要死。


沈易面带微笑,心里骂娘,因为长庚这份脸色完全是甩给顾昀看的,顾昀那王八蛋自己捂着眼不敢看,便把他推过来顶缸。他心道:“打从我上了姓顾的贼船那天开始,就没摊上过好事。”】


以在场众人的眼界,哪怕是只知其然的,也瞧得出来,这些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琐碎,寻常人家也能生出的小事,不会是因为些许扭捏,生出什么芥蒂了。更不用说知其所以然的葛曹跟临渊众人,心里松快的很,简直透风三里。


于是大家的重点就全在沈易身上了。


“……要笑就笑。”沈易木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大家忍的辛苦,终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一左一右带头,全场笑的更欢了,沈易当然不会埋怨陈轻絮,只是觉得有些丢人,一时间掐死顾昀的心都有了,只好在心里劝慰自己,罢了罢了,习惯了。


【沈易世家出身,要说起来,跟顾老侯爷母家还沾点亲,老侯爷还活着的时候,接他来顾家小住过,顾昀从小调皮捣蛋的英雄事迹,有沈易一半的军功。


后来顾老侯爷亡故,两人各奔东西,顾昀袭爵进宫,沈易回去考了功名,只是高中后他不肯进翰林院,反而顶着所有人看疯子的目光,自请入了“灵枢”。


………… …………


当年顾昀之所以能重启玄铁营,绝不仅仅是战事紧急或皇帝轻飘飘的一纸诏书,很大程度是沈易这位故交在灵枢院中帮他疏通了关系,关键时刻,灵枢院站在了少年将军的背后,给了他最有利的支撑,这才让十年来隐隐已经没落的军权再次压过七嘴八舌的文人士族。


玄铁营死而复生后,沈易应顾昀之邀,脱离灵枢院,成了顾昀专属的护甲人——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长庚此时的见识和阅历,是不知道的。】


这书怎么这么牙疼?


笑完来不及回味,只言半语,画风就又严肃起来了,不等大家开始惆怅,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将军真乃国士。”拢共那么大的桌子,大家伙先是看了眼亮了一瞬的铜门,又看了眼自己也很茫然的了然,他头上飘着透明半张脸,就长个嘴。


不是很吓人,就是微妙,曹春花目光灼灼的看着了然,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声音也都好听的紧。


被这么一打乱,顾慎也不好言谢,冲着沈易一点头算是谢过了。


【沈易也无意解释,只是抬头对葛胖小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和四殿下说说,你……”


葛胖小立刻机灵地应道:“嗯嗯,你们说,我吃饱就困,也该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往怀里揣了两个包子,嘴里叼了块大肘子,从椅子上跳下去跑了。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易才缓缓地说道:“西域战局稍稳的时候,顾大帅接到皇上密旨,令他到北疆一带寻回当年随贵妃姊妹一起失踪的四皇子殿下。”


长庚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抬起眼皮,一言不发地望向沈易。


沈易神色诚恳不似作伪,娓娓道来:“途径雁回时,我们发现城门外有北蛮活动的迹象,狼王的世子一直野心昭昭,早有不臣之心,大帅担心北疆恐生异变,这才停下查看,不料正好从狼群中遇见殿下。大帅十四年前跟在长公主身边,与贵妃有一面之缘,第一眼见殿下,就觉得眼熟,直到我们将您送回去,见了秀娘,才确定您就是我们要找的四殿下。”


“十四年前顾大帅也不过是个垂髫幼子,秀娘早不记得他了,刚开始,我们本来打算向她表明身份,接你们回京,没想到意外地发现秀娘在和蛮人暗通条款。为免打草惊蛇,顾帅一边暗中从西域调来一部分人手,一边想着要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此次蛮人十八部精锐尽折,世子被擒,大量财力人力被他们自己消耗,至少能保我大梁北疆五年太平,望殿下看在边关数万百姓的份上,不要同大帅计较他欺瞒之事。”


长庚听了,思量片刻,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嗯。”


沈易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当年北蛮天狼为吾皇献上两大草原之宝,一个是紫流金,另一个就是天狼神女,神女身份贵重,陛下感念天狼人心诚,便封其为贵妃,是我朝唯一一个皇贵妃,后来的事,那天臣已经同殿下说过了。贵妃若是泉下有知,看见殿下长这么大了,一定也会十分欣慰的。”


长庚心里冷笑,照这么说,那秀娘——胡格尔不是他亲姨娘吗?亲姨这个德行,亲娘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长庚:“我觉得按照常理,这个故事应该是‘贵妃’发现怀了孽种之后,拼命想逃走,还想一碗打胎药把孩子弄死吧?”


沈易:“……”


宫闱秘事不便细说,不过这熊孩子猜得还真准。


可沈易毕竟是个从小就周旋权贵中的狐狸精,脸上立刻极其逼真地装出了一点矜持的吃惊:“殿下说得哪里话?若是因为秀姑娘,那么大可不必多想,秀姑娘毕竟是外族人,心向本族无可厚非,殿下也不是她亲生的。何况就算这样,这些年她还是不辞劳苦地养育殿下成人,又想方设法将殿下的半块鸳鸯玉佩传信回京,想必是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不愿牵连殿下,多半也是因为顾念血脉亲情吧。姨母尚且如此,亲娘又怎么会不疼你?”


顿了顿,沈易又说道:“殿下的模样同贵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秉性却都随皇上,血脉亲情是骗不了人的。至于秀姑娘砸断殿下脚趾一事,我想总归是另有隐情,又或者是殿下当时年纪小,记忆出了差错,也都有可能。”


沈先生说话有理有据,口才卓绝,如果长庚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一种慢慢致人疯狂的剧毒,大概要被他编的故事劝动了。


他再也无法全盘信任别人口中的真相,心里装着一斗的揣度、一石的怀疑,忍不住将别人每一句话都掰开揉碎地翻出来看,稍稍一深究,就觉得满腔疑虑。


长庚就忽然觉得疲惫得要命。


一炷香之后,沈易顶着一张笑得发僵的脸,被长庚客客气气地送客了。


长庚把沈易送到门口:“以前我见识短浅,以为顾侯爷身有不足,时常啰嗦,万望侯爷见谅。”


沈易垂下眼,只能看见长庚头顶上拒绝与他对视的发旋,只好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长庚他们住的小院,出了院门拐出小径,就在院外的小花园里看见了传说中“军务繁忙”的顾昀。】


顾昀扳回长庚脑袋的手没收回来,就那么给他捏着脖子,因为劳作有一处硬的发紧的皮肉,听着两人交锋,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沈易,这厮的本事他知道,贫嘴忽悠的话沈易比不过他,带着道理劝慰,也不知是跟他这里练出来了,满堂文臣也不一定有几个说的过他,又是狐狸精,又是笑的发僵,怎么都是尽力了,只碍于两人最初就选错了路子,胡格尔对人对己的狠心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郭大人院里中了好多银丹草,顾昀孤零零地坐在小亭里,无所事事地揪银丹草的叶子,揪下来的叶子就叼在嘴里,叼一会就嚼碎了吃。


不知他独自在这里坐了多久,一株银丹草都快让他薅秃了,好像一把被山羊咀嚼过的灌木。


沈易轻咳一声,顾昀却恍如未闻,直到他走到近前,顾昀才有些吃力地眯起眼,看清了他。


“药效过了吧?”沈易叹道。


顾昀面露迷茫,下意识地侧了侧脸,做出用力听的动作。


沈易只好走上前去,凑近了他的耳朵:“先回去,回去同你说——手给我,那里有石阶。”


顾昀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搀扶,从怀中取出一片“琉璃镜”,架在了鼻梁上,一言不发地缓缓往外走去,眼角耳边的两颗小痣好像也黯淡了下去。


沈易瞥了一样被姓顾的山羊啃秃了的银丹叶子,追了上去。】


两个先皇帝面色溃败。


顾昀耳目一事临渊知晓,顾老侯爷长公主算亲身经历,谭鸿飞又冲什么逼宫的?大家伙心里明镜似的,就连葛曹二人也不是当年啥也不知道的幼童了,灵枢院里也有那喜欢嚼舌根混日子的,顾昀那档子事晚了一步封锁消息,就刹不住人言纷纷的架子了,结合大帅的平时行事,总是猜得到的。


顾昀坦然迎上加莱荧惑跟胡格尔诧异的目光。


24 Nov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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